梁京：习近平面临的挑战

2010-10-26

如果习近平面对的是当年胡锦涛上台时的局面，他很可能会比胡锦涛干的好。但事实是，习近平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他面对的是一个凶险百倍的局面。因此，对习近平的一大挑战，就是他对此是否足够清醒。

六四以后，从最高层到最基层，中国政治玩的是同一个游戏，击鼓传花。这个游戏的规则决定了当权者的两种普遍行为，一是以权谋私，因为'有 权不用，过期作废'；二就是把难题留给后任。应该说，这两种倾向并非中国所独有，在实行民主制度的国家，当选的执政者也有任期限制，也会产生同样的倾向。 但中国的击鼓传花还是有自己的特色。一个就是政府掌握资源多，受监督很弱，因此不仅贪腐更普遍，而且规模尤其大。另一个特色就是基层和地方政权，头头换的更勤、更快。这在县一级最为突出。中组部的一项调查数据显示，县委书记的平均任期为两年零七个月。

从江泽民到胡锦涛，将近二十年下来，这 种击鼓传花游戏已经从根本上动摇了中共政权在基层和地方的治理基础。对这一点，从基层和地方一路过来的习近平应该比胡锦涛看的更清楚。但问题是，对地方官 场直接的观察和经验，未必能使习近平敢于面对中国当前最严重的挑战――地方治理的失控。习近平对中国地方官场的游戏太熟悉，也太适应了。他很可能看不到从 根本上改变中国官场游戏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这个判断可以从习在福建、浙江和上海的执政记录得到支持。面对日益腐败的地方官场，习近平的基本秘诀就是"不折腾"。不到迫不得已，他不去触动地方官员的利益。虽然他肯定有机会像薄熙来那样打黑，但他始终不去做。事实也证明，习近平韬光养晦的策略对他的升迁是有利的，他完全没有遭到官僚利益集团的阻击。

但是，如今的中国官场已病入膏肓，习近平继续选择"不折腾"的方针将导致灾难性后果。可是，只要胡锦涛还在台上，我们很难想像，习近平会改变这个方针。因此，可以预期，未来两年中国的地方治理会更加不可收拾，等到十八大，中国的政治危机就很可能全面爆发。而习近平自己则可能因此而付出极大的政治代价，包括可能失去"接班"的机会。

我在上周评论中指出，有迹像表明，江泽民正在推动一个保住中共政权的大策略。这个策略就是把中共执政的六十年分为前后两个三十年。用更彻底的清算前三十年来阻止毛主义的复活，用肯定后三十年来保自己的既得利益和中共政权。江泽民显然希望，习近平能够有效地执行这个大策略。

我相信习近平会认同这个策略，因为他父亲和本人的经历，使他在情感上和利益上与这个策略是一致的。问题是，这个策略能成功吗？江泽民所代表的中共当权阶层， 既要压制毛主义的思潮，防止红色革命，又要迫害刘晓波代表的反专制的知识分子和维权人士，防止橙色革命。而事实已经证明，这种思路只能导致官权恶行膨胀， 官民矛盾不可调和。不过，想让习近平接受人权、法治和民主这些普世价值并非易事。

有不少迹像说明，习近平的专制"爱国"倾向很强。他甚至 可能比他的父亲更偏向专制。习近平对于组织学者批判谢涛的社会民主主义相当积极，他借此超越许多竞争对手，进入了政治局。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自08年奥运 以来，中共当局对党内外民主力量的迫害升级，包括对刘晓波迫害的升级，总后台是胡锦涛，但习也扮演了重要角色。这可能是策略的需要，但更可能是出于习本能 的专制倾向。长期浸泡在中共的官场，习近平对中国人的奴性，包括他自己的奴性习以为常，他不相信中国人要民主，更不相信中国人能搞民主。

这样一来，习近平一朝大权在手，如果既不能稳住大局，又不能超越专制思维，就阻止不了中国政治危机全面爆发。到那时，我们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他父亲的遭遇 和本人曲折的经历能留下一点积极影响，在政局剧变时，他还有足够的适应力和道德感，不至于在关键时刻做出铸成大祸的罪恶选择。

――R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