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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28日星期一

崔少明:京奥风险何时了

附录:北京警察与港记者冲突:一次比一次激烈


   今天本来一年一度讲书展,不料接近周末连出两件大事,只好继上周再讲北京奥运。

  先是周四和周五,多名香港记者采访人们通宵轮候奥运门票时,遭公安阻挠。其中周五的一次,电视记录在案,本港所有三个新闻工作者团体一致谴责。周六《明报》头条指公安「殴打」记者,「叉颈扣喉推撞」,社论直指此举〈有违中央之言〉,也就是奥运期间自由采访的承诺。

  《苹果日报》同日的头条指当局〈干扰采访京奥一次比一次粗暴〉。理由是此前有记者纵获被访者同意,仍被公安制止采访。获准在内地发行的《太阳报》同日头条引述官方说法,指〈公安记者混战《南华早报》记者踢伤警员下体〉,但镜头前少说也有十个八个公安,记者一来忙于采访,二来并非搏击高手,怎可能与公安「混战」?

图为被推倒地上的有线电视台记者罗暉翔站起来后,欲查看把他推倒地上的公安(左一)制服上编号时,遭另一公安以「擒拿手」叉颈推开。(电视画面)

港记有「责」

  被指踢伤公安的记者,据说当日已向伤者道歉。冲突翌日,北京奥组委一位部长认为公安「处理不当」;京奥国际新闻中心主任更请香港记者饮茶,称公安对记者的工作「理解不足」。但昨日,京奥委专责媒体事务的年轻部长促记者遵照规定、配合公安,定调偏向强硬。

  内地的文明程度非即日可以提升。奥运即将开幕,香港记者继续追究,不如要求与公安详谈,协助其明白境外的采访需要,避免用弹压内地百姓的手段来应付记者。

  注意:我说的是为公安讲解境外经验,并非要香港记者协助公安控制同行,「助纣为虐」。香港记者作为国民,报道已存在的「国丑」是天职,但并不等于明知道国丑将会出现而静待其发生。采访京奥今后仍会有摩擦,但外国和台湾记者不会在这方面提醒中方。京奥若令十三亿人蒙羞,变得仇外,将会祸及全球。

  至于公安没有对西方记者动粗,我想只是因为香港记者多、采访的范围大,与公安面对面的机会多。西方记者人少地位高,留在新闻中心里见大人物、做「大新闻」、喝啤酒,不会通宵守候人龙。

  正如最近的贵州省瓮安县大骚乱,这次事件再次提醒我们,公安在内地的现实。与香港警方不同,内地一有争执,公安通常都有一份。内地限于文化根源、经济水平、地理隔涉,民智尚未达到自觉守法的地步。地方上谁最大,谁就是法律。公安只是维持既得利益的武力,甚至与恶势力同流合污。记者触犯他们的利益,可招来杀身之祸。

  这次北京公安动粗,因为奥运的颜面是「重中之重」,让记者拍摄到买票打架,他们可能前途难保。纯粹以香港的法治角度追究,很可能鸡同鸭讲。法治观念是百年的熏陶,并非立法就可以改变。就眼前的问题,从文化角度入手,设身处地,会较容易解决。

  台湾最近的做法值得参考,大陆媒体起先坚持用「中国台北」称呼台湾奥运代表团(见上周本栏)。换了陈水扁时代,必定大骂中国矮化,但马英九讲得很婉转。最后大陆自己改过来,用国际上正式的名称「中华台北」称呼台湾。可信马英九是表面不讲,但私下力争。

疆独来了

  第二件事更大得多。有疆独组织发布短片,把中国近期的爆炸案都揽上身,扬言用生物武器等「从未用过的手段」,袭击举办奥运赛事的城市。

  「突厥斯坦伊斯兰党」(Turkestan Islamic Party,简称TIP)发出威胁时,适逢第一批来港参赛的运动员和马匹抵达,成为当然的头条。

  但TIP为爆炸案认头时,引述资料多处出错。公安称,有关的爆炸纯属「人为」,换言之,只是个人私怨,并非有组织的恐怖活动。有线电视引述的内地专家也认为TIP作大。但有美国专家认为恫吓真确。

  当局淡化事件以安民心,疆独作大以吓唬人,份属正常。但人命关天,假的也要当真来防范。真正令人忧虑的反而是,内地在少数族裔方面,民心太弱,镇压太强,情报太差。当局以为经济万能,深信少数民族只要富起来,民族和宗教问题都将迎刃而解,结果自欺欺人。

  藏独方面,北京一年中申奥成功后,对方就讲明对干,为此策划了七年,当局显然轻敌。事前只要略有准备,今年就不会在雅典点火仪式、巴黎和伦敦火炬传送过程中,被几个激进分子搞到狼狈不堪。疆独方面,当局一再说打掉多少据点、多少人,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只有两种可能:新疆当局夸大「战功」;或者疆独像当年的中共地下党,获维吾尔族人庇护。

  但话说回来,拉登式的恫吓其实帮了中国。京奥本来被藏独的软性诉求搞到进退两难,现在没有人敢说保安太严,西方也很难加强对华施压。欧美领袖甚至要同台亮相,以示坚决反恐。

险中求胜

  京奥备受针对,说到底是中国在政治上予人话柄,现在的危机正好予当局险中求胜的机会:  一、就TIP的「豪言」,最得体的回应是重申奥运口号「We are ready」(我们已有准备)。

  二、加强防恐,但利用科技与管理技巧,避免进一步扰民。

  三、奥运期间宽待和平示威。由保安「架」走赛场里的示威者,在场外当外国记者的面,对事主宣读法规、强制离场。除非伤人、破坏,否则避免驱逐出境。赛场外的内地人请愿,只要不妨碍公共秩序,让其和平进行,不再限于三个偏远的「海德公园」。

  四、示威若造成破坏,判处罚款以代替入狱。所得款项捐给发展中国家以普及体育运动。

  五、残奥运后,以改革开放三十年、国家进入新阶段为名,特赦「政治犯」。

  六、准备在明年的共和国甲子大庆,就「六.四」作出较为合理的中期结论。

香港《信报》2008-07-28

附录:

北京警察与港记者冲突:一次比一次激烈

苹果日报记者谢明明雷子乐/北京奥组委曾宣称,京奥对新闻采访采取「零拒绝」政策,但却接连两日出现公安粗暴干涉记者采访情况,昨日更有公安在众目睽睽之 下袭击记者。记者昨日采访北京奥运门票开售混乱情况时,本港四间传媒机构记者遭公安武力干预,有线电视记者被公安施以叉颈攻击,继而推倒地上;无电视摄影 师的器材则被扯烂。多个新闻团体强烈谴责北京妨碍新闻自由,批评事件严重影响国家形象,与当局强调记者能自由采访背道而驰。
北京警察与港记者冲突:一次比一次激烈

有线电视记者罗晖翔(左二)被公安叉颈,阻止采访奥运门票发售情况。 美联社

昨日遭公安武力干预采访的本港传媒机构包括now新闻台、有线电视、无电视及《南华早报》。北京当局昨早决定提前开售奥运门票,在场群众蜂拥而上 出现混乱,但当记者采访拍摄时,现场公安突然采取行动阻止记者采访并予以驱赶。公安人员首先对付正在轻便梯架上拍摄的一名now新闻台摄影师,从后将他拉 下,摄影师被逼往后跳到地上,该台一名女记者上前理论。由於场面混乱,在场一名《南华早报》摄影记者同样被公安驱赶。

罗晖翔验伤声带肿胀

同一时间,有线新闻台摄影师也遭公安驱赶,该台记者罗晖翔上前与公安理论,但遭一名公安冲前用手叉向罗晖翔攻击颈部,继而被从后箍颈摔倒地上,罗迅即起身并趋前要求记低这名公安的编号资料,遭对方拒绝,在旁另一名公安再次施以叉颈攻击。

罗晖翔即时感到喉咙不适,「公安一手住我条颈,推我落地,再撞我几。我起番身,想抄低?(打人公安)号码,但已经唔见?,其他在场公安话见唔 到有人打我。」摄影机清楚拍下公安袭击香港记者的情况,但在场的公安竟声称看不到,更否认驱赶过记者。罗晖翔事后仍感气愤:「镜头都影到晒,?只会畀人 觉得公安度包庇同僚。」事件后罗晖翔感到「吞口水」也有困难,后来到医院验伤发现声带肿胀,影响发音。另一名被阻止拍摄的无电视摄影师,他手上拿的录影机 观景器也被公安抓脱毁烂。

 

 
北京警察与港记者冲突:一次比一次激烈

罗晖翔遇袭连环图1)公安驱赶
北京警察与港记者冲突:一次比一次激烈

2)冲前叉颈

公安声称无驱赶记者

刚刚对一众香港记者动粗,但一名在现场的公安接受记者访问时却公然「讲大话」,面不改容地重复说「没驱赶你们(记者)」。记者追问他何出此言,他 续称公安有尽量配合采访工作。记者追问清场原因,是否有接到任何指令,他摇头不答,记者再追问,他索性转身背向镜头。今次已是北京公安连续第二天,暴力驱 赶采访北京奥运相关活动,做法令本港各界哗然。有线新闻执行董事赵应春对该台记者及摄影师在北京被公安推撞感到不满及惊讶,批评公安做法是本末倒置。他 指,公安职责应维持现场秩序,防止群众混乱,而非阻止记者采访。电讯盈科新闻及财经资讯首席副总裁罗灿批评,内地公安妨碍新闻采访自由,更批评公安粗暴对 待传媒是不文明做法。无电视对事件表示不满,要求北京当局调查事件及为器材被破坏作赔偿。

各新闻团体强烈谴责

香港记者协会对事件深表震惊,要求北京当局及公安部门公开解释事件因由,并要保证奥运期间境外传媒享有新闻采访自由,并确保同类事件不会重演。新 闻行政人员协会发表声明,认为事件严重影响国家形象,也违反中国申办奥运时许下的承诺。摄影记者协会亦表示愤慨,认为事件与国家强调记者能自由采访背道而 驰。

行政长官曾荫权讲及事件时表示,已就事件与国家有关单位联络,相信问题可以尽快得到解决,又表示支持本港记者在北京奥运期间进行正常采访。

近期本港传媒遭北京公安阻挠采访事件

7月25日事件:有线电视、无电视、now新闻台及《南华早报》采访北京奥运门票发售时,遭公安暴力干预,有记者被打伤及摄影器材损毁,《南早》摄记更被指踢伤公安而被扣查近6小时才获释

7月24日事件:now新闻台采访北京市民轮候购买奥运门票时,摄影师拍摄公安疏忽职守情况,公安发难将摄影师及记者押上警车,直至国务院港澳办官员介入,两名记者才获释

7月16日事件:now新闻台在北京胡同采访基层市民对奥运看法,虽获受访者同意,但公安干预中止采访

7月11日事件:《明报》驻京记者采访华夏商品现货交易所涉嫌1.7亿元人民币诈骗案件时,遭公安暴力阻挠及取去相机记忆卡。

北京变身“无相机之城”

北京奥运开幕前夕,紧张的气氛路旁皆见。不管你是记者、游客,只要你一在任何奥运场地、政府部门前举机拍照,就会即时有公安人员或工作人员扑出喝止,总之不能在他们视线范围拍照。他们彷彿要将这个奥运城市,打造成一个「无相机之城」。

《苹果》记者日前到北京採访,沿途经过无论是奥运主场馆鸟巢、自行车馆、射击场地,只要在建筑物外围拿出相机,便即时有公安人员在建筑物内斥喝驱赶,不准拍照。

记者游客均被喝止

这种「厚遇」并不是记者独享,即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也会被人喝停。鸟巢外围现时已被重重铁丝网包围,记者现场所见,不少游客想站近这重封锁线拍一张纪念照也会即时被赶。

记者连日来曾到过不少政府机构门外拍摄,只要你在这些地方停下一刻,很快就会有一些平民打扮的人士主动走入机构内,通知站岗的公安出面干涉。这种 赶绝相机的文化,更蔓延至酒店等私人场所。记者曾路经北京一间大酒店,发觉其外观相当特别。据说微软创办人盖茨将会入住观赏奥运赛事,於是拿出摄影机拍 摄,不消数分数,即有数名工程人员出来阻止。这一段日子,北京人似乎都患上了「镜头过敏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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