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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4日星期五

刘洪波:仇恨为何生长

7月1日,北京来沪人员杨某(见图)在上海持刀闯入闸北警局,造成5死5伤。最初的消息说,杨某对2007年10月因涉嫌偷盗自行车受到闸北警方审查一事不满,行凶犯罪。很快,这一杀人动机被撤销,变成正在进一步审查。


这不是一起“激情杀人”事件。杨某在杀人行凶前,点燃并抛掷自制的燃烧瓶,然后闯入办公楼,袭击正在办公的警察。从这些材料,可以推知杨某进行了一次有预谋的杀人活动。
杨某的行为又不同于一般的杀人。一般的杀人行为,指向明确的个人,而杨某的行为似无明确的个人指向,他指向的是警察机关和警察,也就是说,他指向的是一个 国家机关以及行使国家权力的一类人。那些被他杀死杀伤的人,与他应该没有过直接的交往。因此,可以说杨某的行为具有一定的反政权性质。
对我这种见血心惊的人来说,实在是无法猜测杨某的心理。一个人扭曲到何种程度,才可能做下如此残忍的事情?我无法推知杨某的精神状态和人格特征,在杀人那 一刻,他的头脑到底是一片空白,还是如宗教信徒所言已被魔鬼控制?报道说,他没有刺杀遇到的女性警察,可见不能说他大脑意识处在空白状态。因此,他预谋这 一场凶杀并加以实施,可以显示他仇恨的深重。
对于杨某而言,他仇恨的对象既具体又粗略。说具体,是他把目标对准了警察;说粗略,是他的行为并非针对某个明确的对象,而是警察这样一个概念。也就是说,在他的头脑里,具体的警察已被替换为警察这样一个执法者群体。
无论如何,杨某的杀人行为都无法获得原谅。警察的生命如同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宝贵并具有无尚的价值。杨某的行为是一场小型的屠杀,这场杀戮是生命的悲剧。
就一个具体的案件而言,它的发生总是可以分析出种种特殊原因的。例如,杨某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性格,有着怎样的个性,生活轨迹怎样与众不同,人生 态度是怎样灰暗等等。我们也可以分析警察这个概念怎样变成杨某仇恨的对象,他是基于怎样的经验而建立自己的认识,是基于自己与警察的交往,还是基于对警察 的一般性社会评价,哪些东西触发了他的失败感、绝望感以及由此而来的杀人之心,哪些因素使他将杀戮指向警察这样一个执法群体等等。
但是,我们也未必只能作这种个别性的分析。实话说,这些年里,我看到过不止一起针对某一地方、某一机关以及某一类人群的事件,既有个人行为,也有群体行 为。这些事件往往因具体的事情而引发,有时是个人的鱼死网破,有时是“不明真相”者也在参与。总之,显示出个人或者人们与权力之间不算和谐的关系,这种不 和谐甚至达到高度对立的状态。我想,哪怕是其中有谣言煽动,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怂恿,至少人们会因为煽动和怂恿而情绪不宁,也折射了一般状态下相应地方的 政权与公民之间关系的真实状态。不明真相的人为何不是倾向于信任真相可得,而是倾向于真相被掩盖乃至歪曲,这本身就是严重的问题。这无疑是谣言煽动的缝 隙,但这个缝隙之所以存在,难道不值得追问吗?我想,这大概就是“深层次的因素”吧。
我正在看的一些纪录片,反复引用了这样的历史镜头,那镜头告诉我,1949年一个新的政权诞生时,人们有着多么单纯而光明的笑脸。不管现在人们对历史的猜 想是如何改变,我想到的都是人们如此单纯而光明的笑脸,足够说明那场政权的兴革是多么合乎当时普通人心里的期待。他们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他们得到了怎样的 许诺,那些单纯而光明的笑脸是否一直持续,而今天的一切是否在那些笑脸所蕴含的期待之中呢?
2008-7-2(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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