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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4日星期三

王岸然:今天是六月四日

六月四日,从来都是港人重要的日子,今年似乎褪色了,为什么?因为奥运火炬带来的亢奋?因为四川地震带来的悲伤?这是一项自证的预言,今年六四不宜大搞,也再没有条件大搞,笔者说,这是错的。

  新世纪配图:1989年天安门民主运动

六四的历史意义,与奥运及四川天灾无法相比,要比也是巨人与朱儒之比,自然是六四重要得多。记不记得六四之时学生叫了什么口号?提出了什么诉求?比民主更重要的,是打倒贪污腐败。想一想,没有当年的贪污,四川的学校会像豆腐渣似的倒下吗?今天的官吏再不贪污,我们有争发国难财将赈灾物品倒卖的可耻行为吗?生活于象牙塔内的资产阶级学者,叫我们放下六四包袱,不也是叫我们放过这些贪腐的恶行吗?我们要是听他的,中国还有希望吗?

  昨天我们追究屠城责任,我们是追究不力,结果是江山依旧在,贪官照横行。今天放在面前铁一般的事实,是天灾一半,人祸另一半,从来误国不遗余力的左派文人为专政者涂脂抹粉,歌颂领导人大做救灾的戏,已经罢了,这是马屁文人搵食伎俩所在,但为何我们要理会这些人要求淡化悼念六四的歪理?

未忘记

  支联会今年的低调,是令人不快的。游行为何不叫口号?死难者不会希望你们沉默是金的。死难者最需要的,是有人为他们呼冤,为他们追究责任。死在瓦砾之下的小朋友希望你们沉默还是希望你们追究害死他们的贪官?在这一点而言,六四的死难者与四川死难者有相同之处,就是追究责任!

  近来因为要到大学教书,所以极为忙碌,但今晚笔者一定如常到维园,看看谁人有相同的智慧,就是不会因奥运或四川天灾而减低六四悼念的重要性。今年也许是历年最少人到的一年,能够到会,反而特别珍贵。毋忘六四,的确是一年比一年重的包袱,亦所以是更不能轻言放下。

  作为一个写作的人,希望不必重复而每年可以带出一个六四的新话题、新角度,是非常困难的,笔者奇怪今天有多少会写文章悼念六四,就算有心如笔者,怎样写与怎样下笔,在在皆是难题。

  笔者每年坚持要以六四为题,写一次文章,亦坚持要到维园参加集会,就只是想坚持对当政者的错误拒绝原谅,亦拒绝将六四视为一个包袱,倦了的时候可以放下的小事。坚持真理绝不容易,特别是当看见社会上各方力量,纷纷以现实功利的心态叫我们忘记六四,走出悲情之时,就知道这点坚持是如何重要。

维园见

  还好,每到六四晚上的维园,总是有几万人出来,集体悲情一番。这些人的心态,不是如资产阶级学者或那些左派贵人一样,以功利现实为出发,当年赶在人群的前头争取平反六四,以为暴政必亡,几年后看见形势与想象不符,专政政权政治稳定性不跌反升,于是纷纷转,静静走到专政者的阵营搵好处不止,还要帮专政者做说客,私下跑去叫司徒华结束支联会,这些都不是普通人,是包括了前自由党主席李鹏飞及前汇点主席刘强,一个贵为人大代表,一个是政协,最难得的是他们到今天还是满口民主的人。支持民主与支持专政原来可以并行不悖。

  只是群众的眼睛雪亮,普通百姓并无讨好专政者的需要,对于曾经经历过的历史时刻有客观的分析,选择每年走出来默然坚持的大有人在,这不单是对专政者的不满,亦是对真理的坚持,远道前往维园参加这个千篇一律的集会,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为的是什么?这其实很值得学院里的人研究。

  今年有奥运又有四川天灾,一喜一悲,背后都有专政者的影子在内。天灾过后,专政者的宣传机器开动,再三强调的是领导人如何尽力走到第一线组织救灾,解放军如何英勇抢救灾民,一个二个感人的劫后余生的故事,这几天开始描述劫后重建的光明一面,因为人祸而无辜死亡的死难者呢?当然尽被遗忘。追究责任,不符合政权的有效管治利益。

  能为人民申冤的,始终还是人民,不是政客,更不是文棍。

  六四的维园,充分体现人民力量的伟大,只有身在其中,始能感觉得到。若今年是人少的一年,更加非去不可,因为真理其实在少数人手中,能到此一聚者,非一般的俗人也。

(原载《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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