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是什么：两幅画和一个时代的绵延

祭园守园人博客

黑星人4.29驾车到灵岩山的时候，我与于邵老师——林昭的同学，已经被林昭苏州一位同学的密友，引导在太湖的苇滩上了。借助网络，如同黑星人追踪着我的《灵岩十八祭》，我也搜寻着他的《林昭：人民是什么？》

不料击开黑星人的搜狐博客：两幅画触目惊心——

同样三个壮汉、一个弱女，时代不同，却如此惟妙惟肖！

艺术的真实——圣女，真实的艺术——三陪女，霄壤之间，竟绵延着同一个时代！

如此触目惊心的两幅画！怎能不和悲悯的林昭与林昭的悲悯如此浑然一体，在黑星人们一个个难眠的长夜里诠释着：

人民是什么？

第一幅画：艺术的真实。心灵为之震撼、心跳为之加快的黑星人的理解是：

“一个特殊的年代，三个穿红衣的彪悍男人挟持着一个纯情白衣少女，正通过脚下黑暗幽长的索链之路，向地狱深处走去，灵魂随之将在这个地球上消失。这里，彪悍男人象征着专制与暴力，白衣少女则代表那荒诞的年代纯洁之心。”

黑星人兄弟一定知道，林昭就是被彪汉强抱着保外“引钓”张元春的，最终又被这么着拖往龙华机场、拖岀吉普车、跑道上一枪之后、又是一枪！！！

而我确知的是，前后密捕李九莲的两个子夜，照片上这样的彪形大汉，何止翻了一倍？！

即使对于断续73天绝食中的李九莲，从兴国看守所——赣州二监——朱湖劳改农场的转徙押送，荷枪实弹的汉子怕也绝不止三两个。

至于记忆中国与人权世界，谁能否认：按住张志新割喉，或把吃过枪子的钟海源抬上早已等在刑场旁的剖肾手术车，也都被浓缩在这画幅上红色大汉的威严、从容与昂首直前之中？！

这就是艺术的真实的张力！长夜与锁链、雪白与血红、暴力与柔弱、纯真与荒诞之间，我理解第一幅画创作者的初衷，应是浓缩禁锢自由，窒息思想的浩劫，与恰逢劫世的前驱者们的圣洁，英勇、执着、屈辱与苦难！

林昭们那直面时代的勇气，那洞穿黑暗的智睿，那在庞然的红色暴力中挣扎着的圣洁所灼亮的时代高度，是整整一个世代几乎所有须眉男子的羞愧，也是女界亿中难一的巾帼！

正在这个意义上，我也理解了黑星人为什么宁肯以“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 被扣上莫须有罪名而下地狱的普通市民”，来诠释暴力挟持着的白衣少女——那才是“人民是什么”更为时代、更为普遍、更为本质的诠释维度：

“一个无法无天的荒诞年代、以暴力革命打造中国江山的苦难一页！”

林昭所谓之“人之为人的一切被剥夺殆尽”的时代！

同样就是在这样的意义上，第二幅画：真实的艺术，“同样震撼我心灵，同样让我长夜难眠。”

——黑星人如是说。

“这显然是一个因生活无着落而走上三陪女道路的女孩被城管人员抓走的真实照片。”它与第一幅画片是如此之惟妙惟肖：两画中施暴着的四只手，被挟持着、挣扎 着的年轻女子的两手两脚，各自的方位、形状、姿态乃至施受双方各各的神色，竟几乎全然相似，以至于我只能更偏执于这样的判读：

第一幅画也许是这幅真实照片逆时代的艺术延伸！

是的，这也许是深心的摄影家从历史深处艺术地诠释生活的真实，又在当代的真实中求解历史深处的荒诞！白衣女郎——红衣女郎；血红的群专彪汉也变成了红袖 箍、法定制服、深色领带的城管——是城管吗？城管有如此执法权吗？——光天化日之下，人，最柔弱的女人被无法——依法（？）——执法强暴着；一种不变的强 暴！在文明盛世的和谐中真实的延伸着！

多么真实又多么可怕的延伸！王朔那样玩世不恭，挥斥过多少神圣，却还是恭称红衣女郎之类为“性工作者”呢 ！而这幅延续的暴虐真实中，执法者昂然、坦然而肃然，成年人无不袖手漠视，孩子们诧然、惊喜、乃至欢呼着追逐于其后，人的尊严、人的悲悯与人的教化，就这样的缩影着、沉沦着，迷茫着，以致有网友这样评论：

“从他们对待她的动作语言上，我们清晰地看到他们只不过把她们看着一只猫，猪和狗一样，随便蹂躏！…….”

两张照片——从虐杀到蹂躏；从宣判遇罗克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到照片上挣扎着的红衣女郎面对的世相：时代专制、暴虐、冷漠的延伸中，是一个悲怆的声音——

人民是什么？

人民是什么？

人民是施暴的名义，又是暴虐的载体；

人民是窃火人间的圣女，也是沉沦的三陪女；

人民是挣扎的受虐者 ，也是昂然的施虐者；

既然作为整体的人民，悲悯情怀的养成与人道品质的提升，有赖于普世观念的普及、民主与法制实践的训练，那么，决定时代主流面目的体制非人的专制性、就是时 代暴虐、冷漠的延伸之源，它决定着人性的悲悯者在人民中往往难成主流，而冷漠的观虐者，麻木的助虐者，病态的赏虐者，恶意、无聊或无知的喝彩彰虐者，则绵 绵不绝......

两幅画中绵延着这样的时代与人民。

这也正是我与黑星人在今年4.29灵岩山上失之交臂、却又永恒面对的主题——林昭，与她尊严的自由观：拒绝被奴役也摒绝奴役！

我是史瑞克,我想说: 这二张图片好相似呵!也好可怕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