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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12日星期三

凌沧洲:中国民主蜗牛小姐爬到哪里了

从中国现行的宪法上看,中国公民有选举自由;但从具体的选举法和实际操作上来看,普通公民也仅 有对基层人民代表选举的投票自由,农村居民可能还有对村委会主任选举的投票自由——应该是可以选村子里的二把手了吧?直接的公民普选,这种梦想中国人可能 还要做许多年。我也得承认,在选举某些领域,比起文革之前和文革时期,总是有些进步;但是回首百年,我们年轻人觉得祖国在民选领域的进步,实在是如蜗牛行 步。正如童话中的蜗牛小姐要嫁给蜗牛公子,从一片牛蒡叶爬到另一片牛蒡叶,几百米的距离,整整爬了八天。那么请允许我问一声:什么时候能看到中国公民直选 省市级人民代表?什么时候能看到中国公民直选行政的县市长?莫非要到我们的孙子辈的孙子辈,中国的民主蜗牛小姐才爬着把这可怜的选票送到我们的后代手 中?!

我们已经听过太多的关于民选的许诺和放风,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一张民选时间进程表;我们已经听过太多的国情论、中国人民素质低不适合普选的论调;但是我想问 的是:农村公民都有权利选举村委会主任,城市居民的素质比农村居民的素质低下吗?难道连一小小的区长也不能试点直选?!遥望欧美,几年一次的最高领导人大 选成为人民的政治娱乐与狂欢,成为人民选择的自由,今年希拉里、奥巴马、麦凯恩的党内初选和两党角逐,再次表明美国的政治文明走在当今世界前列;近看东 南,隔海的宝岛台湾,已经历了几度政党轮替,选战的硝烟激发了每个台湾公民的自由选择权利,激荡了每个华夏子孙向往自由和民主的心房。莫非大陆人民的素质 就要比台湾人民低下,或是大陆人民是天生的下贱坯,或是奴隶根性未除,不配享有民选的命运与权利?再或者大陆人民被永恒的厄运和诅咒所笼罩,当全世界许多 文明国家与地区都在进行大选的时候,中国大陆公民连一个小小的县市长都不能直选,连一个小小的省级人民代表都不能直选?

我们的要求既不高也不激进,我们不指望有着千年专制传统并且还有几百年在征服者王朝统治下生存的人民,一夜之间就像欧美民主国家一样直选最高领导人——我 们仅仅要求在民选的进程上,也如在经济改革上一样:胆子能否再大一点,步子能否再快一点?我们根本不指望“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自由与民主不可能是贪 污腐败朝夕暴富的事,但是我们还是有一点点梦想和希望:中国的民主蜗牛小姐,你哪一年哪一代能爬到直选县市长和省级人民代表?期盼一张民选时间进程表是否 是空想或梦呓?

好吧,让我们的希望先不要那么宏大,再卑微下来一些,我们先不要奢望民主直选任何层级的行政长官,我们来谈谈基层人民代表的选举问题——我倒是愿意像我们 的祖先孔老夫子所说的先正名一下,先把人民代表的名称改回民意代表或者议员,如何?一来“人民”这个词也用得泛滥了,连医院也是人民医院,人们不会弱智到 去医院看病见不到“人民医院”几个字,就以为到了兽医院吧?二来,好与国际接轨,或者说与中华民族的伟大传统接轨,毕竟在上个世纪的中国历史中,议员就存 在了。

1998年12月28日,我在《北京晚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对选举操作的几点建议》的文章,文章从选举程序和技术操作层面,对基层人民代表的选举提出了 四点建议:1,选举时间的商榷,2,投票点应以选民居住地划分,而不应按工作单位划分。3,候选人应更深入地做选民的工作,不应发一些材料往墙上一贴,而 应到选民中间来见面握手谈话。4,投票结束后,应在报上公布投票人数和比率,公布每个候选人的得票数和得票率,包括当选者和落选者的得票多少。

然而十年过去了,我们看到基层民主选举在这一点操作程序上的任何透明与进步吗?哪次选举后那些公民们最关心的选举数据:投票率、得票率在报纸上公开报道 过、讨论过?那么我进一步问:一个基层人民代表,他与他所在选区的选民见过多少次面,谈过多少次话,握过多少次手?他认识多少选民,选民又知道自己选出的 是谁?

十年过去了,在基层人民代表的选举上,极少看到独立候选人,极少看到还有竞选办公室、竞选班子,竞选的宣传材料能在大街上、选区中张贴,散发,更不用说基 层人民代表的候选人能举办演讲会、辩论会,让公民们有直观感受,来进行自由选择。观察中国民主蜗牛小姐的人们有理由问:这只蜗牛爬行的速度还真是创了世界 记录哇?

2006年春天,我当时还任北京娱乐信报副总编,曾带领信报的记者队伍“上”了北京市“两会”,组织新闻报道。我所目击和体验的北京市“两会”,印象颇深 的有几点,1,宣传部的官员们对每篇报道都须直接审稿签字后报纸才能刊发;2,报道也多是歌功颂德,不可能有批评报道和所谓负面报道;3,“两会”代表委 员的发言也基本属于表忠心,挠痒痒;4,“两会”的厨子们确实不赖,饭菜非常可口,如果哪家报纸不报道会议程序和内容,有闻必录刊登一下“两会”餐桌上的 菜谱,该报纸当日的发行量必然看涨几个百分点——如果确信这些人民代表和委员都出自民意,就应该有信心公开曝光两会的衣食住行以及财务费用。

且不说政协的地位和权责在现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没有明确的界定,一般民众对各级政协委员的产生渠道也不了解,何以就“两会”并称?政协委员是民选的 吗?还是委员仅仅是个荣誉头衔,作为当权者对门阀世家后裔或子孙、或对各行业卓然有成者的奖赏与恩赐?有些年轻的运动员和演艺界人士,我不否认他们在自己 业界出类拔萃,他们代表本行业的民意?经过哪些投票程序当选?还是他们特别精通政治协商之道?!

将近四五千代表、委员的会议,有必要在媒体上向人民报告会议的费用,这也是纳税人的权利。我们知道,会议的人数与效率一般成反比,在宪法都提倡机构人员精 简的背景下,在中华传统中都提倡精简的背景下,有什么理由可以不探索一下代表与委员的人数的问题。在我看来,全国的人大代表不在多而在精,在于常设,在于 专职,当然,最终如果能走向直选,那是再好不过了。像这样的大国,最多有一千名“国会议员”,我看也够用了,如果能精简到五百到六百人,对于这个庞大国家 的立法和监督工作,也能胜任。人数多寡,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没有?想必天下明智之士早一目了然。

总之,我谈的是渐进拓宽中国公民选举自由的渠道。也许有些人还可以继续考验中国人民在这一问题上的耐心和忍受程度,也许极少数人还有“一万年太久,再等五万年”的“耐心”呢。

而我,一个已经看了20余年蜗牛行步的中国公民必须出来说话,必须从我的良知出发,发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声音——中国有句古语叫“俟河之清,人寿几何?”我们每个人有多少春秋去等待民主蜗牛小姐爬过来——“俟民直选,人寿几何?!”


2008年3月7日改定
作者邮箱:lingcangzhou2007@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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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议报第345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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