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绩伟先生(見圖)以90高 龄回顾自己如何逐步深化对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的认识,他的叙述使我们见识了上一辈共产党人在精神追求方面的艰苦卓绝历程。在此基础上,胡老以严肃认真的 态度,着重披露了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思潮在中国大陆变型、变种状况。他指出,毛泽东思想自诩为马克思主义正宗,实际是一帮人结党营私的“官学”和垄断 一切、统治一切、打击异己、维护最高统治权力的“神学”。毛泽东以“马上治天下”,治出一个集权又极穷的“社会主义”,邓小平以“马上保天下”(六四血腥 镇压),保卫一个集权而暴富的“社会主义”。积数十年观察和比较,胡老得出的结论是:“毛泽东的社会主义比法西斯主义更坏,比斯大林主义更残酷无情、野 蛮、不公正、不道德、反民主、无可救药。”这些尖锐、泼辣、一针见血的分析无情地揭露了中共主流政治的反动性质。他直截了当指出:“中国共产党硬要‘坚持 社会主义’,坚持什么‘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只能是死路一条!”这是何等义正辞严的忠告!胡老将自己的心得命名为《余丝记》,正是:春蚕犹吐丝未尽,只 待轻雷滚动时。
(一)关于马克思主义
胡 绩伟先生说:“上世纪三十年代,我对马克思主义还是作过一番研究,认真读过马恩的一些着作。马恩的着作很难读,我曾经用三个月的业余时间攻读《资本论》, 结果,懂得很少,很肤浅。”所以存在“难读”的困难,倒不是由于中国人脑子笨,而是由于马恩的研究主要是结合西欧社会情况进行的,这个时空距离不可小觑。 如果不详细占有西欧社会发展的材料,就很难判断马克思分析的正确性。比如巴黎公社起义,公社委员多数是布朗基主义者,即凭借密谋的武装冒险者,而且,当时 资本主义和平发展的潜力尚大,远未达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并不具备社会主义革命的条件,所以,公社只存在72天即告失败。马克思急急忙忙总 结公社起义经验,确定他们就是无产阶级革命的范例,没有指出它的不成熟性。我们今天应该如何认识马克思的这种态度呢?这个例子说明,对马恩着作涉及的社会 发展状况存在某种程度隔膜,是马恩着作“难读”的重要原因。
胡 老说:“我读懂了的大都是列宁斯大林的着作,从他们的着作中来认识马克思的学说”。事实上,这种迂回的道路恰恰阻碍了对真正马克思主义的了解。列宁已经走 到马克思主义的对立面,推出俄式专制主义,斯大林又进一步引伸为超级法西斯主义。如此筑起一道坚固屏障,使人们无从了解马克思主义的真谛。所以发生如此蜕 变,是由于俄罗斯故土存在浓厚的沙皇崇拜意识和极权主义传统。农奴阶层在长期奴役中养成依赖沙皇恩典的心理,在东正教的长期熏陶中培育了对神灵的敬畏意 识,伊凡雷帝的专制统治使极权观念灌输和渗透到一切知识层面,社会对极权主义安之若素。这个军事帝国惯于武力扩张而增强了大俄罗斯主义的骄横。民间的决斗 风气突出了撕杀的尚武精神。十二月党人的反抗被镇压,社会很少民主机制孳生的缝隙。所有这一切就是使一党专制、暴力执政得以生长的肥沃土壤。等到列宁的专 制主义移植到更加落后的中国时,我们就看到“马克思加秦始皇”是怎样树起帝王权威,“剥夺剥夺者”是如何异变为烧杀抢掠,“向社会主义过渡”又是如何把亿 万小农变成固着于土地的农奴。这样,毛泽东思想也就剥去马克思主义正统的外衣而现出原形:以帝王思想为统摄,以游民意识为基础,杂以民粹主义的混合。可 见,中国人要接近马克思主义是何等困难。
胡 绩伟先生告诉读者:“学习马恩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对我一生的思想认识和革命实践的提高,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的确,掌握了马克思改造的黑格尔 的辩证法会使人受用无穷。《反杜林论》中阐述的时间和空间、量和质、自由和必然、否定之否定,是何等精妙啊!马克思的辩证法,客观发展的辩证法与主观思维 的辩证法,完美地结合起来,给了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准确方法。恩格斯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 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马恩全集39卷406页)这里所说的“方法”可能是马克思主义最富魅力之处,可以传之千秋万代。
胡 老特别指出:“任何人的思想、言论、着作,都不可能是完全正确的。”这里说“任何人”,当然包括马恩这样的大学问家在内。胡老说,“马恩的学说也有不正确 的部分,有偏激的片面的言词,还有一些当时是正确的,但以后条件变化了,也变得不正确或不完全正确了。”这说明,对马恩着作不能搞“句句是真理”,不能迷 信。马克思说,他喜爱的座右铭是“怀疑一切”,就是不轻信任何现成结论,不迷信任何见解。对马克思主义本身当然地适应这条座右铭。马克思主义从1889年 流入中国到现在已届百年以上,马恩全集50卷 己经出齐,它的第二版正在编译中。这个庞大的思想体系在中国的广泛传播,无疑对中国文化会产生深远影响,因此,区分这个主义的正与误、直与曲,对启蒙我们 的社会意识、对构建我们的民族文化,具有重要意义。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需要有志之士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以点滴之功而成千年之业。
(二)关于共产主义
共 产主义是共产党的旗帜,是共产党人的理想。而共产主义的实践却引发了对“共产”的迷惑。胡绩伟先生专门请人对“共产”的确切含义作了鉴别,确定“共产”就 是《共产党宣言》所说的“消灭私有制”。由此,才解决了胡老多年来颇有怀疑、不得其解的疑问:“共你的产”是不是“共产”?这篇《余丝记》以很大篇幅揭穿 “共你的产”对社会生产、对正常分配、对公平秩序、对求富心理的严重破坏作用,指出这样的“共产”已经发展为“全面的全国豪夺,各种大官兼大享各显神通, 形成一个贪、脏、毒、黑的权贵资产阶级和巨富集团。”他厉声质问:“难道这就是‘共产党’‘共’出来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吗?”这是震撼社会、力透青 云的洪钟之音。
“共 你的产”,是游民无产者的要求。他们不事生产,游手好闲,以抢劫偷窃为生,对吃大户、均贫富有极高追求。这种绝对平均主义对任何社会结构都是严重破坏因 素。毛泽东就是这种游民无产者的代表,是他们意志的集中体现者。从他发动的湖南农民痞子运动开始,历经井冈山、苏维埃时期以抢劫为生,直到刮“共产风”、 批“资产阶级权利”、“文革”时鼓动抢劫各种财富,都是毛泽东大肆推行绝对平均主义的游民意识的表现。
“共你的产”,是民粹主义的要求。民粹主义幻想跳过生产力的必要发展阶段,即资本主义发展阶段,从落后的小生产直接过渡到先进的大生产阶段,即社会主义阶 段。这是小资产阶级的天真幻想。中共建国时,现代工业产值只占社会总产值10%左右,而这10%中,官僚资本约占80%,民族资本只占不到20%。对这区 区弱小的民族资本却百般压制、打杀,1956年就全部赎买,连大部分个体工商户也裹挟一起。与此同时,当农业生产力没有显着提高时,却大搞农业社所有制升 级、大力推行人民公社化。按胡绳在《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再评价》一文的分析,“这种思想在实质上属于民粹主义范畴,和马克思主义距离很远。”(光明日报 1999年6月11日5版)
“共你的产”,是权贵巨富集团的要求。这个官僚的、垄断的、操纵国民经济命脉的巨富集团主要通过强征农民土地、圈持股市资金、侵吞大型国企利润,放开胆子共产,以便化公为私。中共政权就是靠这个权贵巨富集团维持它的生存。这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显着特征。
胡绩伟先生对“共你的产”的揭露无疑向人们提出一项庄严任务:清算中共领导集团多年来在“共你的产”方面累积的种种打家劫舍、破坏社会的恶行,认清中共领导集团以“共产”的名义实施掠夺民资国产以肥私的实质。清算了它的恶行,认清了它的面目,
它的存在价值也就标示出来了。
(2008.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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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议报》第345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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