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人总是要死的

古 巴领袖卡斯特罗宣布辞去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的职务，成为本周最引人注目的国际新闻。年过八旬的卡斯特罗近年来健康每况愈下，尽管他本人一有就机会就在新闻 媒体上露面，古巴政权也一再声称他仍然领导著这个被他一个人领导了半个世纪的国家，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个时候是一天比一天近了。卡斯特罗和任何人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更是每活一天就少一天了。

人都是怕死的。或者说人都不愿意死。很少有人从小、从刚刚懂事起就对自己将来一定会 死这个被无数经验证明了的规律痛痛快快地接受或者承认的。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会经历心理和精神上的痛苦，给性格甚至道德品质的形成带来影响，有人会变得 自私，犬儒；也有人会从宗教中获得解脱，成为道德高尚的人。

古代巴比伦有一篇著名的神话史诗，叫做《吉尔加美什》，说的是 一个叫吉尔加美什的英雄和国王，他是半神半人，力大无穷，武艺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这个享尽人间富贵荣华的统治者却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他一心要追求 长生不死，为此他上天入地拼命折腾，不惜得罪神明，但最终他不得不接受神明给他的启示：长生不老不是人的宿命。尽管他是人中之杰，但最终仍有一死。不过， 神明告诉他，尽管他不能在肉体上不死，但如果他善待自己的臣民，做一个好国王，那么他的子民会永远纪念他，这样他的声名会永存。

吉 尔加美什是世界文学史上的名篇。它对享有绝对权力的世俗统治者追求不死的渴望有深刻的描写。共产党统治者虽然生活在当代，而且穿著由意识形态的概念和说教 编织的外衣，其实他们本质上很象吉尔加美什。他们也怕死，他们之所以不肯放弃权力，是因为权力让他们感觉他们不但还还活著，而且是万能的。一旦放弃了权 力，他们就象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直接面对死亡。西方有一句俗语，叫做权力使人年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政治家都有超乎凡人的欲望，只不过在民主制度下，人 民不能容忍统治者用把持权力来维持自己长生不老的幻觉；而在非民主制度下，人民对统治者一直统治到老死无可奈何。不但如此，很多人由于从小就生活在这个人 的统治之下，对他的统治是如此习以为常，以致后来真的会为了他的离去而悲伤，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共产党统治的第一代领袖毫 无例外都是掌权到老甚至到死。今天除了神经不正常的新老左派，大概很少有人还会相信这是因为这些领袖如此热爱他们的国家和人民，要鞠躬尽瘁，至死方休。但 还没有很多人看破这些伟大领袖怕死的一面，相信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比普通人更怕死，因为他们在现世得到的是那么多，使他们更相信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该死，而他们不该死。这是前现代时期帝王的心理，共产党领袖在这一点上和他们没有区别：他们享尽了一个世俗统治者所能享有的一切权势和荣华，剩下的就 只有不死了。

古代巴比伦国王吉尔加美什接受了人是一定要死的这个事实后，把善待臣民、留下好名声作为不死的心理替代；而现 代的共产党领袖千方百计要把他们所建立的制度维持下去，甚至要“千秋万代永不变色”，让自己国家的人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自己的阴影下面。这种自私、小气和心 理的阴暗，比吉尔加美什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RFA2008.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