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宁：“市场经济”与民主，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市场经济”与民主，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市场经济”与“言论自由”，也是不相干的两件事。

　　“市场经济”这几个字，目前是中国经济学家天天要念叨的，念叨了几十年，已演变为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和茶杯。但是，对于中国的老百姓来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生存和幸福”。如果大多数老百姓，没有得到这两样东西，光有“市场经济”这个劳什子干什么呢？反映宋朝市场景象的古代名画《清明河上图》

　　有些学者私下说，有了市场经济，就会带来政治民主。而凤凰电视台上也说，智利之所以能从皮诺切特独裁军政府中解脱出来，是由于弗里德曼游说智利推行了 “自由市场制度”后所带来的。我很怀疑。智利在军政府之前，不是“市场经济”么？难道还是什么“计划经济”吗？还有，印尼苏哈托独裁专制下的印尼，刚果的 蒙博托治下的刚果，难道都是“计划经济”吗？

　　“有市场才有民主”这种说法，正是中国经典说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翻版。

　　经济基础，真的能决定“政治”吗？我曾经一再说过，我怀疑这个理论。经济是经济，是人类生存须臾不可或缺的活动。人的确首先要吃穿住，然后才有政治、 文化、宗教、艺术……。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市场之上，就是民主政治；而计划之上，就是独裁政治。市场在中国，可以说很古的时候就产生了，但是中国并没有 出现民主政治。秦以后，中国始终政治专制，难道因为中国一直都是“计划经济”吗？所以起码我们不能说，秦始皇的狂暴专制，是建立在中国出现了“计划经济” 这个经济基础之上的。

　　中国的古代，基本上就是一种“市场经济”，而不是计划经济。有皇帝当家，中国也并不是“计划经济”。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诗经》里就有“抱布贸丝”的诗句；《史记》里则形容说“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三国时刘备“织席贩履”卖草鞋，张飞杀猪卖肉，都有 一定的市场活动；隋以前出现的《木兰辞》：“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都涉及到了市场和买卖。特别是宋朝以后，各种商业活动都 进了城，市场经济已相当繁荣。这就是《金瓶梅》和《三言两拍》文学创作的生活基础。人们从史料完全能够断定：当时的中国不是“计划经济”。

　　中国的经济历史，起码说明两个问题：

　　1、“市场”并不是西方人发明的。

　　2、中国的“市场经济”也不是80年代经济改革之后才开始的。相比起“市场经济”，千百年下来，“计划经济”倒可以算是个新东西。

　　与历史事实相反，经济学家欺骗中国人说，是改革才使得中国有了市场经济，是邓小平去广东摸了摸“发财树”，又有了1992年的“南巡讲话”，才在中国树立了“市场经济”的崇高地位。

　　这是胡说八道。

　　中国学者欺骗老百姓，已经有年头了。但是能把“经济基础论”这么个经不起检验的理论推到中国人民的心里去，也不容易就是了。

　　我认为，真正的“市场经济”当然是个好东西。其意义在于，“市场”二字，就意味着：交易各方，都处在一种“公平”、“平等”和“自愿”的原则之上。

　　但是，中国当代的“市场经济”，恰恰失去了“公平”这两个字。早在80年代“欺行霸市”就普遍发生，90年代“假冒伪劣”已登峰造极，0年代大量下岗职工和农民工在“市场经济”中败下阵来，生活发生很大困难……

　　原因何在？

　　政府、黑社会、资本家等各方面，在“市场经济”中都起了什么作用？

　　在中国，大量的、不同位置的观察者们，都不难发现：中国的市场经济是缺乏法制管理的经济。我90年代初访问美国时，就有留学生对我说，美国的经济活动 哪里是什么“市场经济”，完全是一种“法制经济”。就像美国的所有的事情一样，一切经济活动，都完全是在法制之下。后来，我儿子对我说，只有“法制经 济”，才意味着真正的“自由经济”。我想也对。中国近30年来的经济活动也证明：没有了法制和法治，“自由市场经济”只能走向贪贿经济、霸王经济和寡头经 济。

　　中国目前的经济，不是法制经济，因此，商家实际上也失去了真正的自由。（2008.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