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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月16日星期三

吴稼祥:“东土”离“西天”有多远?

——中国与印度能共同构造一个“极乐世界”吗

与大唐神僧玄奘走的路方向相反,但与孙行者的速度可以媲美,印度总理辛格架着筋斗云来到中国,不是来取经,也不是来送经,而是来看看,假如印度不能与中国继续做师生,还能做什么。

在 传统佛教与当代民主方面,印度曾经是,或仍然是中国的老师。贞观初年,自费留学生玄奘西赴天竺,行程十余万里,历经二十年,不仅取来了伟大的佛学经典,还 流传开让代代孩子们心花怒放的神话故事《西游记》……那时候,中华文明臻于极盛,印度文明已开始西斜,而萎靡的罗马则在等待宰割,东方红,太阳升,人类的 乐土,似乎并不在西边。

让人惊奇的是,东方文明的两颗最灿烂的明珠,尽管相倚在亚洲的同一枚蚌壳中,在过去数千年的岁月里,除了一缕若明若暗的佛光,很少相互照耀。喜马拉雅山系和青藏高原的阻隔是一个原因,两个文明都崇尚“内视”,是另一个原因。内视可以观照自身的幸福,但疏于相互照看和洞悉外来的灾难。过去2000年来,中国和印度常常被蛮族的铁蹄蹂躏;过去100年来,它们又被文明的子弹洞穿。

傲 慢的日耳曼人斯宾格勒曾经假惺惺地宣告《西方的没落》,实际上,他宣告的是印度文明和中国文明的死讯。在他看来,这些文明已经成为“化石”,“埃及帝国、 罗马帝国、中华帝国、印度帝国是可能千百年地继续存在下去的——作为一些死尸、一些无定形、无精神的人群,一种伟大历史的碎片存在下去”,当代能够“保持 英雄姿态”的,是“普鲁士——德意志民族”。

“古老东方放弃了一切外部自决权”,如果斯宾格勒在这里把“征服”翻译成“外部自决权”,那他是说对了。中国和印度都没有试图征服过对方,甚至没有发生过像样的军事对抗。1960年代的边界摩擦,还是殖民主义者给两国留下的溃疡发炎。

但不能因此说,东方文明已经成为行尸走肉。先是日本的震撼,接着是亚洲小龙的腾飞,现在是中国和印度的崛起,甚至有人在窃窃私语地谈论21世纪是亚洲的世纪。也许,寿命长的文明发育慢,梁启超不是有个“少年中国说”吗?帝国是老大了,文明或许还年轻。总起来讲,内敛的文明如果能幸存,可能比发散的文明更能保持能量。

需要说明的是,在中印关系中,印度也并不总是当先生,近半个世纪来,也当过两回学生。不过,中国第一回当了个坏老师,“教授”的是计划经济;第二回当了个好老师,“教授”的是市场化。辛格总理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演讲中也承认,“中国的成功是促进(印度)变化的一种动力,这一进程始于上世纪80年代,于1991年深入发展。

然而,辛格这次来华,并不是要叙师生情谊,而是来寻找共同发展机遇,是想提出一个问题:曾经辉煌过的东方两大文明,能够再度璀璨吗?“极乐世界”可能永远是一个梦想,但“东土”与“西天”之间的传奇故事,可能还有新的篇章。

2008117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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