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图：[ 吹哨子」的下场

【明报专讯2007年11月5日 】10月31日的《京华时报》有一则独家报道，正在施工的北京天津高速公路第二通道有一段大桥工程造假，有工人具名举报桥梁结构性承重的钢铰线有9条被锯断，原因是一条盛载钢铰线的张拉管太窄，无法按规定让12条钢铰线同时穿过，施工队头目遂下令把9条钢铰线剪断，在张拉管两端虚穿，营造工程合格假象。这位的工人叫赵景安，按西方的说法，他就是那吹响哨子发出警报的人(whistle-blower)。

如果同样的警报在香港或英美等社会发生，首先它会成为头条新闻，各大小媒体会争相跟进报道；工程承办人会马上出来开记者会，向公众解释；而执法部门也会第一时间调查施工人员，提出检控；当犯错人员被法律制裁后，最先吹响哨子的人将被视为社会的英雄，长久被人纪念。

然而，当哨子在神州大地吹响，反应则很不一样，首先是施工队头目王君宝，他是下令造假的祸首元凶，当赵景安向他提出质疑时，他傲慢地回答说﹕「随便告，既然干了，我还怕这事？」「项目部敢往上捅吗？已经检测完了，卫星测的，半个月了，测不出来！咱干的活能让他们测出来吗？没这个经验能行吗？」「测出来又怎样？敢凿吗？谁敢呀？」

揭造假记者遭解雇列黑名单

当《京华时报》记者把造假情向工程监理顾问公司反映，对方说具体情他不清楚，此后再无回复。记者不服气，向承建商和批出工程的公司反映，公司派负责人上门了解，保证会调查处理，及后通知记者，已将桥面刨开检验，并没有发现虚穿问题。记者还是不服气，请出清华大学高级工程师，到大桥现场观察，发现所谓刨开检测，其实只是在桥下方开了两个直径10厘米的小孔，这种检测根本无用。公司负责人这才承认，凿开桥面检测工程太大，耗费太大。

这宗吹哨子个案算是好的，记者平安无事，最后北京市交通委员会答应介入调查(不保证有合理结果)。不久前外电报道，武广铁路路基工程物料造假，同样由报纸记者揭发，证据确凿，结果铁路部门向中央宣传部门抗议，吹哨子的记者被解雇，还列入了官方媒体不准录用的黑名单。当吹哨子不起作用，甚至有反作用，今后还有谁敢吹哨子？

作者为明报驻京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