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若非依娃寫她的高媽媽,我不會知道12月1日是艾滋日,雖然我也寫過“血漿經濟”,更是熟悉敬重高醫生。今春以來不知哪兒放毒,全世界跌進毒窟窿裡,未知何時脫身?九十年代河南爆發艾滋病時,高醫生奮不顧身撲上去防堵,因此而得罪當時兩個政治局常委,她只好懷揣毒藥,逃亡海外,而且她不肯政治避難,還念著囘去救人,我知道她此生回不去,却不忍说破。中国老太太流亡,以前有一位戈扬,打七十岁开始,后来又来了一位高耀洁,打八十岁开始,这是什么世道!不过高医生流亡捡了一个闺女,那是一个西北大饥荒幸存者的女儿,她俩认亲,没有再合适的了。接依娃的茬儿,贴我那篇河南癌症旧文。
中共政权受腐败细菌病毒侵蚀,得了无药可治的脏病,服用权力抗生素也无非是政治安乐死。
“亡国灭种”乃是一个虚言吗?晚清士大夫误读西典而迷信“天演”观与弱肉强食,也是过度紧张?恐怕当年严复他们并不确知西班牙殖民者征服美洲的细节呢,新大陆土著因免疫力不足而亡于瘟疫,乃是现代生物学揭示的真相,而最早的抗生素要到一九○一年才出现,免疫控制的整套理论构架迟至一九七四年才完备。
爱达昆(Itaquai)河蜿蜒蛇形深入邈远的丛林处女地,是未被掠夺过的,不像亚马逊盆地上的许多便易接近之处,其黄金、石油、橡胶、木材、奴隶、灵魂,撩拨起五百年的征服、瘟疫、摧毁,巴西上百万的印第安人口锐减至三十五万,丛林深处就藏着一些幽闭(uncontacted)部落。当时的土著死于暴力冲突者并不多,大多数死于流行病,甚至是很普通的感冒,他们对此没有生物机能上的免疫力。北美“新大陆”环境相对隔绝,不似欧亚非三大洲之间频繁的贸易、交通以及连带的细菌病毒交换,西班牙殖民者(对旧大陆已经具有免疫力)把剧烈的新病毒传播到新大陆,没人知道一四九二年哥伦布抵达今海地、多明尼加一带时,那里的人口有多少,保守的估计也超过十万人,但到一五二○年,那里只剩下一千个印第安人,和单一的一个世代,在这个岛上辉煌了上千年的文明及其肉体和灵魂,统统被摧毁。
没有免疫力,一个凄凉的隐喻︰无论是生物机能上的,还是文化制度上的。曾废除私有制度和市场半个世纪的“新中国”,很像当年环境相对隔绝的美洲“新大陆”,马克思把金钱视为“罪恶”的观念,恰好造就了对商品制度的“细菌”没有防御机制的一个社会,河南等地一旦将血液当作商品来买卖,对艾滋病毒没有免疫力的系统,首先不是人体而是制度,而所谓“科学”若不是随同整个西方系统来引进,则“赛先生”是引不进来的形同虚设,这才是“五四”精神的大笑话。
有“中国民间防艾第一人”之称的高耀洁医生,在她新近出炉的自传《后记》的末尾,发出《离骚》似的浩叹︰“我已经年逾八十,自知来日无多。这场惨烈的‘血浆灾难’我怕是看不到尽头了……我敢断言︰用不了五十年人们就会看到,艾滋病带来的灾难恐怕比人口灾难要更加惨烈,后果更加严重!……请记住我这个老人的呼喊吧!”
中国现有一百万人HIV显示阳性,联合国估计很容易在十年后增至一千万,并且不难超过非洲(有三千万艾滋感染者)。艾滋病在中国的迅速扩散借助了政府的力量,万延海介绍河南省九十年代兴隆的血液买卖市场,惊心动魄︰“河南地方政府在九十年代初把组织农民卖血当成了第三产业。一九九二年他们提出,河南有将近一亿人口,百分之八十在农村,如果其中百分之一的人卖血,他们一年就可以有几亿元的利润。事实上,河南卖血的规模大概不止一百万人,整个九十年代参与过卖血的可能有将近一千万人。政府办血站、政府的各个医院办血站。有的县,光政府办的血站就有四、五家,就是一个简易的小房子,或者一台拖拉机,人就躺在血站里,变成了一台台造血机器,像一根根的管子一样。对,他们把这些卖血的人就叫‘管子’”。
二○○一年五月三十日,河南一个“艾滋村”的七名村民在北京举行记者会揭露惨烈真相。这个村子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流行卖血赚钱,做法简陋,“血头”把几个人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分离取走其中的血浆,然后把剩下的红细胞分成几份再输回卖血者体内,以减少卖血者的失血量,为艾滋病毒提供了蔓延机会,只要一人带菌,就会迅速蔓延。驻马店地区的新蔡,就是八十年代中期我去采写《洪荒启示录》的地方,当时虽也耳闻卖血这档子事,尚属极个别,未及深问,后来竟弄到人人卖血的境地,乃我想像力不逮之处。有个东湖村,四千五百人,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成人是艾滋病带菌者,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艾滋感染者,十四、五岁以上的人百分之九十五都至少卖过一次血,纽约时报称该村的发病率乃世界之最。驻马店位处淮河支流洪汝河流域,是个自古洪水泛滥、逃荒要饭的地界,三四十年代有所谓“水旱黄(皇军)汤(恩伯)”;五九/六○年之交更遭遇“新社会”的大饥荒,因人口锐减,北部十个县从信阳地区划出,另立一个专署,叫驻马店,再后来的“改革开放”,竟又给这个穷窝带来“血祸”“艾魔”。
“血浆经济”的这些细节,具有从政治学到社会卫生学的丰富解读含义︰从共产制度脱胎而来的这个政权,其市场概念之懵懂(“摸着石头过河”),与文盲占有率极高的农民阶层卫生概念之欠缺,正好匹配;社会整体的“艾滋”盲,与体制关于发展的迷狂错乱、不择手段(“黑猫白猫”),又两相呼应;农民赤贫到了除去自己体内血液便再无别的商品可以出卖,与政府贪婪到了犹如巨兽吞食生灵从肉体、血液到灵魂之全部,恰成正比……概言之,这个社会不止是无知,更无人性。邓小平“六四”杀了学生娃娃之后说︰只要共产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忘掉过去,此后二十年的这场“经济改革”,就是被他“设计”在这样一个冷血、功利的前提下,从一开始就剔除了公义、恻隐、善良等有关人性的一切。所以认为经济搞上去中国就会进步,基本上是一种弱智。
中原的农民,曾为伟大领袖毛主席拿粮食跟苏联交换核技术,而饿死了数百万人,这个惨痛代价,他们被告知是为了“提前进入共产主义”而付出的;后来共产主义进不去,又要他们“反修防修”,以免“吃二遍苦、遭二茬罪”,农民们觉得无非还是饿肚子吧?却做梦也想不到暴戾贫穷的共产极权社会,不会具有关于资本主义的想像力这“二茬罪”竟跟饥饿无关,而是要你染上那只有在万恶的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才有的“脏病”,那比饿死还要惨!
艾滋病在赤贫的农村蔓延,伴随着深重的伦理折磨,一个权力强暴的浅显直白的隐喻“脏病”跟性乱相关,乃是下贱行为,人们莫名罹难,到死都背着一个“丑病”的恶名,此一层冤屈;农民以“血浆”浇灌的经济繁荣,供养了官员干部们的炽热淫风,却叫老百姓因染“脏病”而担着这乱性的名声,此另一层冤屈,都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更甚者,政府文件和媒体大肆宣传“艾滋病流传的主要管道是吸毒与性”,将责任全部推到民间,用农民的话来说,这叫着“吃鸡连骨头都不吐”。这就是“资本主义”?以农民的政治常识不会比其卫生常识更高,他们便觉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顶帽子,当初毛主席并没有搞错呀,搞“开放”放出来个艾滋病,还不资本主义吗?连封建社会那么“漫长”,也没叫庄稼人受过这种罪!
“脏”的含义,只跟资本主义粘连,原是一个陈旧观念,却因为“血浆经济”和艾滋病,再加上诸如批条、吃喝、二奶等等,而注入了新义,搅动着左右思潮。邓小平拍板︰“姓社姓资不争论”,那意思其实是说︰“脏就脏呗,你能拿我怎样?”江泽民的秘笈功夫,就是面对国内国际指责中共之“脏”,充耳不闻,岿然不动;轮到胡锦涛便有些微妙,他似乎怕“脏”,总想去舀一勺延河水来当洗洁精,大概他的“清洁观”还维持在一九四二年老毛界定的那个“延安定义”,即未曾改造的知识份子比工人农民脏,可胡锦涛能还给“工人农民”那份所谓的“干净”吗?而他使唤的一伙知识份子便真有老毛说的那个“脏”,他却一点也不嫌弃,纯属“瞎折腾”;他坐的这座江山,无论在什么含义上,政治的、道德的、环境的、美学的,都没有丝毫干净可言,能说的只有“怎一个脏字了得”!
细菌/病毒/腐败的猖狂进攻,使“免疫系统”(immune system)成为极活跃的话语,从医学渗透到政治学、甚至中共的官方理论体系。有一篇党校教材作如下阐述︰“‘免疫’本来是一个医学用语,指的是由于具有抵抗力而不患某种传染病。免疫力有天然免疫力(或称为先天性免疫)与获得性免疫力两种。对腐败这种具有很强传染性、危害性的‘细菌’和‘病毒’来说,每一位党员干部都不具有天然免疫力,而只能具有获得性免疫力。”
中共的理论家们,从生物学获得了极大的灵感。本来嘛,人类饲养禽畜而获得免疫力,是发展出了农业的地域种族才有的一种幸免,富饶的美洲和干旱的澳洲,就驯养不了大型哺乳动物,按理说是更干净的地方,却敌不过肮脏大陆。欧亚大陆的免疫力,几千年里大概也是靠瘟疫一场场地爆发、人畜相厮培养起来的,但是只有这种肮脏大陆才到近代发现细菌,研制出疫苗,有医学手段应对瘟疫。所以,“党员干部”们怎可能“先天廉洁”呢?自然是要靠吃喝嫖赌“厮混”一阵子,一次次地“腐败”下去,才锤炼得出“防腐”免疫力,这就是科学,大概马克思对生物学不熟,当年并没发现它。
是的,人类虽然干净起来,禽畜们却依然肮脏,滋生新的病毒。欧美闹牛瘟、猪瘟,偏偏只有亚洲才闹鸡瘟,瘟出被称为H5N1的禽流感病毒。人类已经先进到试管婴儿、干细胞研究,却还是对农耕社会的瘟疫没辙,大概也永无止境。在人性这一端,则是根本谈不上“免疫”二字的,用生物学定理解释社会、人性,便无疑是“社会达尔文主义”。人性利字当先、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权力即春药等等,是不会有疫苗的,若退而求抗生素的话,唯有制衡权力一途。但是,对独霸江山的一个利益集团来说,“权力抗生素”无疑就是安乐死,因为其制度安排乃是细菌源/病毒源,抗生素便要灭杀它,只在这一点上,政治学跟生物学是相通的。最后,我们自然是在面对一个“亡党亡国”的前景,不要说对这个奇异连体婴儿的分离手术尚未发明,得以诱使它服用的抗生素也没找到呢。于是走笔至此,思路又咬回文首︰“亡国灭种”乃是一个虚言吗?
一点心意
作者:依娃
从去年十月到今年十月,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去纽约看望高耀洁老妈妈了。我真的很想念她老人家,可谓牵肠挂肚。
正常情况下, 我会三个月左右去一次,带点新鲜蔬菜,在她所住居的大楼对面超市里买两只小鸡,几盒鸡蛋带给她。小住两天,和她说话,看书稿,一起吃饭。早晚她做吸氧的时候,我就到附近的河边公园转一转,看看公园里的树木花草,看看河边的风景。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去,不想让高妈妈着急。
本来,我是打算今年三月去纽约看望她的,但是那时,中国的病毒已经以山火之势跨洋蔓延传播,“熊熊燃烧”起来。纽约每天都有上万人感染,数百人死亡。令人痛心的是警察、医护、地铁工人这些公共服务人员感染死亡人数巨大。这让我非常担心居住在纽约曼哈顿一座大楼上的高耀洁妈妈,一方面她年纪大,有这样那样的病,抵抗力差。另外一个方面,她有三个轮流值班的看护,她们需要搭乘地铁或者汽车来上班,接触陌生人比较多,是一个危险的来源。特别是居住在华盛顿地区的著名作家余梨华女士因为看护感染而受传染,最后不幸离世的消息,让我更加担心高妈妈的处境。我在心里一直默默祈祷:“高妈妈,一定多多保重,我们要挺过去,我还要去看望你。”
我也多次叮嘱和我比较熟悉的看护小熊多注意,她说要上班也没有办法,只有戴口罩,戴手套防范。她照顾高妈妈多年,令人比较放心。
去不了纽约,就经常给高妈妈写信,表达我的想念,解除她的寂寞。我一而在再而三的告诉她:“谢绝来客,不要让任何人来看望你,不要接触任何人。”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任何人都可能是传染源,是“嫌疑犯”,特别是重灾区纽约。我知道,老人喜欢有客人来,喜欢和人说说话。可是这个时候,“与世隔绝”是自我保护的唯一办法。
我给高妈妈的信总是零零碎碎,说我家门口发现一个鸟巢了,里面有五个蛋了,母鸟开始孵蛋了,小鸟出来了。高妈妈也经常回信询问鸟的新情况,并告诉我鸟的一些知识,说她小时候养过鸟。高妈妈去年给我的喜拉莉女士所赠送的花,春天我给它换了大些的盆子,不想它长势凶猛,到秋天已经很大个头了。左思右想,终于决定把它种在花园里。我很舍不得,因为如果有一天搬家搬不走花。但是这种花需要扎根土地需要雨露浇灌才能蓬勃生长,我将种花的情况“汇报”给高妈妈,她叮嘱我剪下几枝扦插,下次来纽约带给她……,我家中院子里的各种花卉盛开的时候,我都拍了照片给她寄去,让她看看。最近枫叶红了,赶紧拍了几张寄去。不知道,看护还推她下楼看看不?出入大楼又是否安全?我知道,这一年,因为疫情,她的儿女都不能够来纽约看望她陪伴她。就是多少年每个月来看望她的黎安友教授也不能够来吧?一个九十三岁的老人,孤孤单单的,唯一能够解闷的就是电脑。
令人惊讶的是,前两个月高妈妈寄来几篇稿子,是她以前看病的一些特殊病例记录。我看了赶紧回信说:“如果你身体允许,就多写点,写多少算多少 ,够十来万字了,我们就能够出版一本书。”我这样“煽风点火”,因为我知道写作对高妈妈身体好,让她精神上有所寄托,不那么寂寞,也会总操心写作的事情。另外我说:“你的这些工作经验非常重要,让人们看看,中国有这样的医生,一心为病人,救病人的命。不像现在的医生,不见钱不动弹,见钱眼开。病人上了手术台,手术做到一半,让病人加钱。这哪里是医生,简直就是白衣魔鬼!”
唉!其实我也很悲哀,高妈妈的书写出来了,出版了,也运不回国内。艾滋病她呼吁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党又给了个什么说法?他们忙着一带一路,忙着人类命运共同体,忙着全国奔向小康。这个为人类健康事业作出一个医生应尽责任的高耀洁老妈妈,无可奈何地在异国它乡煎熬地度着多病孤独的晚年。那么多高官贵人来纽约国事访问,没有见那一位来看望她。倒是一些学者、还有年轻的慕名者、她过去患者的后代来纽约后来看望她。给她送来布鞋和一些河南小吃。(鞋子太小我穿不上,高妈妈给我一些小吃让我尝尝。)
三十多年前,高妈妈挽救过一位难产的妇女和她早产儿的生命,这一家子人一直记得救命恩人高大夫,说没有高大夫,就没有咱家的今天。总是托人带来问候和小礼物。老百姓做人的道理很简单,谁对我真心好,我就对谁真心好。谁管你什么反华势力。
昨天,我太想念高妈妈了,拨通了看护小熊的微信视频。看到高妈妈精神很好,我委屈的眼泪要出来了,因为我拥抱不到她,握不住她的手,闻不到她头上洗发水的味道。我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就好像把老妈妈拥抱在怀里。她这么大岁数了,我真的害怕,再拥抱不到她。
这些年,每次见到高妈妈,都让我激动不已,总有所收获,回来总是“奋笔疾书”,记录下她所说过的小故事、一些有趣的经历,同时记录下她晚年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些文字,是我对高妈妈的观察和感受,我总是寄给高妈妈的老朋友《纵览中国》的主编陈奎德先生发表,随后许多网刊都会转载。我的老师高伐林先生特别将《君子之交淡如花 ……我和高耀洁老妈妈的花缘》推荐在他博客里给他的粉丝们。他说:“这篇写高耀洁的散文让我莫名感动,推荐给好几位朋友们看,他们也觉得很感动。”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听到老师的夸赞,真得让我洋洋得意。我觉得我的文字不是那么好,贵在真,怎么想怎么感受就怎么写。
回头看看,我写高妈妈的文字有六、七篇,四万多字,出本书不够。我就一直想着整理出来,形成一个小册子送给高妈妈,也可以送给喜欢关心她的朋友。这里只是我眼中的高妈妈,不是那个传奇的英雄,勇敢的战士,不顾家庭儿女的强人。她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爱说话爱写作,有时笔划着骂坏人,有时悲伤流泪,有时无奈摇头的老母亲。我只希望,能够看到这些文字的人,认识一个单纯的、急脾气的、爱小孩爱花爱鸟、内心丰富、孤独多病的高耀洁老妈妈。
我知道,高妈妈最喜欢的是文字文章。她不在乎物质,不在乎金钱,不在乎吃穿。温即可,饱即可。她的一生,救助病患无数,写作出版著作三十一部,足可以让一些吃着皇粮的作家们无地自容。疫情中她又加紧写作自己的病例书,她真正做到了生命不息,写作不止。
是的,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我用文字插成的一束鲜花,献给她。算是我用文字的形式拥抱,表达我对她的仰慕和爱。我只是想让老妈妈高兴,我喜欢看到她满脸笑容。
(以下链接是我以往所写的有关高妈妈的文字,五万字左右,已请谭松教授编辑成了PDF文档,点击即可阅读文章与图片。谢谢谭教授。)
http://chinainperspective.com/EditBackyard/Uploads/Guest/%E6%88%91%E7%9A%84%E9%AB%98%E8%80%80%E6%B4%81%E5%A6%88%E5%A6%881.pdf
小宋(高妈妈总是这样称呼我)
依娃
——《纵览中国》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