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18日星期二

世界日报社论:劉曉波之死 崛起中國的痛

1989年從美國回北京參加天安門民主運動、2008年參與草擬「零八憲章」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病逝。無論贊同或反對他的主張,劉曉波之死,必然成為崛起中國的痛。即使擁護中共體制的人說,新聞再熱鬧幾天,劉曉波就會被人們漸漸遺忘,但劉曉波為崛起的中國烙下深深的傷痕,也反映「中國夢」的重大缺陷;寄望當局從此放鬆管制言論可能不切實際,走了這個劉曉波後,可能還會有更多劉曉波,中國何時才能克服,走出這種循環?
北京當局認為,是西方世界刻意塑造劉曉波,用以干預中國內政;2010年挪威諾貝爾獎委員會將和平獎頒發給劉曉波,就是刻意羞辱中國。其實獲頒諾貝爾和平獎前,劉曉波早已繫獄,是誰製造出這種「敵人」和象徵,被舉世關注,答案其實不辨自明。
從「零八憲章」內容看,倡議中國民主改革,採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權分立、軍隊須效忠國家,不再黨指揮槍;人民有言論、出版等自由,都是非暴力的修憲倡議。如與早年毛澤東或中共黨媒的主張相較,差異不大,卻無法見容於當局。他被逮捕下獄,受審時揭示「我沒有敵人」的最後陳述,因為和平推動民主、篤信自由權利,他甚至同情和尊重代表當局「加害」他的兩位檢察官,其大愛、善意和胸襟,令聞者動容。劉曉波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被判刑11年,禁錮至死,配偶劉霞都形同被軟禁,喪失行動和對外聯絡自由。這樣的和平改革倡議者,最後下場竟如此悲涼,和中國崛起與自信的表象,極度不相襯。
劉曉波繫獄多年,獄中有無得到適當照料,存有爭議。直到肝癌末期,當局才准他保外就醫,無非是卸責,懼怕他病死獄中,受到海外華人和國際社會譴責。病入膏肓後,當局准兩位德、美籍醫師加入醫療團隊診治,卻囿於主權尊嚴的羈絆,嚴拒外國政府籲請讓劉曉波夫婦出國就醫。
有評論指當局拒准劉曉波夫婦出國,在預防他們對外透露被打壓虐待真相,再傷中國形象。劉氏夫婦如出國,可能成為比魏京生、陳光誠等曾「保外就醫」者更閃亮的象徵,讓國際社會大做文章。如今隨著劉曉波病逝俱往矣,劉曉波被逼成「民主烈士」,中國民主運動雖喪失典範人物,但對中國的深刻烙痕,世人不會忘記;大陸民眾如出國或有機會得知真相,可能會被震驚、啟發和衝擊。
這幾年,中國豐沛的外匯實力,一些西方國家為追求中國擴大投資、經貿優惠或貸款,對中國人權的關切聲音微弱,甚至噤聲。劉曉波因言賈禍,是政治犯、良心犯,被判罪囚禁,在海外和國際間有很高知名度。但外媒報導,在中國,「劉曉波」三個字被屏蔽,在媒體和網路上絕跡;外媒記者更驚見大陸年輕人從沒聽過劉曉波,更不知他的事蹟。當局借用網路新科技的統治手法讓人驚歎,卻也令人為中國前途擔憂。
最終能封堵得了嗎?中產階級興起,大陸民眾出國留學、觀光每年已達一億餘人次,見到外面世界,能各國互比,即使國情特殊需要考量,但人民思想自由、要求開放都很自然,當局早晚須面對。如果鄰邦窮國如菲律賓、緬甸、蒙古等人民都有政治自由和選舉了,中國仍在囚禁有異聲的知識分子,民眾願意永遠這樣嗎?
劉曉波走了,「零八憲章」的精神早已成很多人不約而同的共識。知識分子尋找中國出路,各種聲音仍會此起彼落。但願當局槍打出頭鳥,像劉曉波這樣須用生命和自由作代價,呼喚政治改革的悲劇不再出現。退一步說,無論專制、半民主或「中國特色」體制,人心如明鏡,民智已覺醒,思想和言論無法永遠被封堵。過不了這個坎,中國就永遠需要龐大維穩機制,經費超過軍費,國家安全最高目標在防控自己子民,防民如防賊,還永遠無法排除意外失控的陰影。不改弦更張,這樣的崛起如何持久、跨步成全球超強?
中國要真正崛起,必須培養自身的「免疫力」,有自信接受公眾討論中國前途,不把不同主張者視如仇敵。無法突破這個關卡,政權靠人民的恐懼維護,中國就難稱是真正崛起,也難讓世界人民發自內心尊重和尊敬。所以說,劉曉波被禁錮至死,是支持中國民主化的中外人士深沉的悲痛,更是這個國家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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