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2日星期三

金鐘:冷血與熱血


廣東佛山的小悅悅事件震動全中國,甚至美國媒體轉播時也有吃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反應。一名兩歲女童在街上被汽車碾壓,肇事者逃逸,不久又有一輛車壓過躺在地上的女童,過程中有十八名路人經過,竟無一人施以援手搶救女童,後被一婦人送醫救治,終於八天後死亡。事件的錄相被各媒體廣泛傳播後,公眾議論最多的兩個字是「冷血」。

毫無疑問,在當今任何國家都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幾乎只是舉手之勞,便可以做一件於心不忍的善事,卻有十八名各色男女,視若無睹,甩手而去。一個社會竟然冷漠到人類最低限度的同情心也一絲無存的地步,這個外觀富麗堂皇的國家,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會冷血到如此地步?很多人都歸咎到經濟高速發展引致的道德淪喪。

其實,事件有更深遠的背景,那就是共產黨在中國推行數十年階級鬥爭,毀滅人性的結果。回想一下從中共成立以來,不僅是對敵,就是對內的無數次運動、鬥爭,哪一次不是一樣的不擇手段、見死不救、六親不認、落井下石、無所不用其極。林彪那份《五七一工程紀要》,發明了一個驚人的關鍵詞:「絞肉機」,以此形容整個黨國體制,那是毫不誇張。在這樣暴虐的政治倫理之下,人命不如一條狗,死去的數千萬人都是和小悅悅一樣的命而這一切都是在被欺騙、被煽動起來的革命熱情之下發生的。當那個把人變成野獸的時代過去之後,人們才看到個人的價值已被貶損到近於零,從而一場利益補償的狂潮洶湧而起,淹沒了一切。從政治冷感到道德虛無,這就是今日中國發生許多匪夷所思的醜惡不堪現象的根源,那是對共產黨利用、蹂躪不止一代人寶貴的青春和熱血的報復。

甚至我們可以從當前大陸一股否定革命的思潮中,看到這種歷史的報應。不僅那個血腥時代的倖存者聽到「革命」會有作嘔的感覺,連大名鼎鼎的學者,也將這種歷史的噁心記憶注入他們的理性思辨之中。

但是,為了這個星球的正義和善良人類的基本權利,我們還是需要熱血在一定的情景下沸騰起來,不僅是如「佔領華爾街」那樣的非暴力革命訴求,甚至訴諸於武力的火辣辣的革命,有時也難以避免。就像今年北約發動對利比亞獨裁政權的軍事制裁一樣,那已經超越了茉莉花革命所理想的規範。你可以對此不以為然,你可以組織反戰示威,但是北約的政治家和更多的利比亞人,對於專制獨裁的暴君、踐踏人權的暴政,選擇的是起義和戰鬥。這不等於政治學上的「以暴易暴」,而是出於人類高貴的使命感,也是中國人千年不滅的信仰。

熱血和犧牲——那是黃花崗烈士和譚嗣同、秋瑾們,也是遇羅克、林昭、張志新們書寫的為我們景仰的墓誌銘。 

2011- 10- 30)開放雜誌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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