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6日星期二

龚小夏:一个讲坛,两种风格

二零零八年八月十九日

   在八月十六日傍晚之前,民主党的奥巴马与共和党的麦凯恩从来没有作为总统候选人的身份一起出现过。自从今年一月份进入初选以来,这两位候选人分别作了数百 场演讲,但是却从来没有进行过面对面的辩论,也没有在一场大会、一个讲台上对同一批听众先后讲过话。对于他们两人最终对峙的情景,人们怀有非常大的好奇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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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与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右)

  因此,当加利福尼亚一个有两万多成员的超级教堂将奥巴马和麦凯恩请去做电视访谈的时候,全美国有大约六百万人坐到了电视机的面前,观看著 名的福音派牧师里克•沃伦与他们分别进行的现场谈话。时值星期六以及奥林匹克,媒体本来预计没有太多的观众,想不到这次访谈竟然成了这次大选共和民主两党 对峙中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事件。

  电视访谈的形式别开生面。沃伦牧师与每位候选人谈话的时间为一个小时(中间还有电视广告),提出的问题基本完全相同。至于谁先上台,则由沃伦牧师掷了个钱币来决定,而后出台者则要和国家卫队一起坐在一处与外界隔绝、不能接收电视和广播的地方,以保证没有作弊之嫌。

   沃伦提出的问题包括:你当总统后最听信的三个人是谁?你认为你个人以及美国人最大的道德失败在哪里?在哪个重要问题上你改变了十年前的立场?你作的最勇 敢的决定是什么?信仰基督对于你意味着什么?你对堕胎与干细胞研究怎么看?世界上是否有邪恶?有的话,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态度?现在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中有哪 些人你不会任命?你认为以信仰为基础的慈善团体能够接受联邦政府资助吗?你认为好的教师比不好的那些应该拿到更高的工资吗?你认为什么样的收入才算是富人 并且应该被加税?什么样的情况下美国应该在国外出兵?美国应该做什么去结束世界上的宗教迫害?针对世界上贩卖人口的严重问题,美国应该有什么举动?你为什 么想要当总统?

  这一系列问题,囊括了美国保守的福音派基督徒在选举中所关心的事务。

  美国是发达国家中基督教势力最强大的地方。成 年人口中,大约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人自认为是福音派,也就是在社会观上相当保守的基督徒。他们中以白人及郊区和农村居民为主。虽然福音派中也有少数左翼人 士(特别是黑人民权运动的参加者),但是绝大部分在政治上属于右翼甚至极右翼。他们笃信上帝,用善恶分明或非黑即白的态度来看待世界。他们反对堕胎,极端 者甚至将堕胎等同于谋杀。他们主张限制社会福利,反对政府过分干预经济社会事务,主张“小政府,大社会”。不过,在国际事务上,他们坚信西方世界的价值 观,支持国家出于人道原因对外国进行干预。他们是保守派的基础选民。自从七十年代以来,成功进入白宫的两位民主党人——卡特与克林顿——都曾经赢得了他们 中大多数的选票。

  福音派领袖人物沃伦这次与奥巴马和麦凯恩的访谈,就是专门为保守的基督徒举办的。在这次访谈中,两位候选人充分展示了自己谈话以及处理事务的风格,为今后两个多月的大选冲刺作出了铺垫。

   先上台的是奥巴马。他的长处是在大规模的公众场合进行公开的讲演,一对一的辩论和访谈或者台上和台下对答的方式都不是他所擅长。这次台下的三千位观众都 是这个教堂的信徒,整体上趋于保守,不是奥巴马习惯的崇拜者。因此,这是一个对他不太有利的场合。虽然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牧师态度都非常友好,但是奥巴马 显然有点不自然。

  奥巴马回答的第一个问题为他的谈话定下了基调。他举出的三个最听信的人,第一个是他的妻子,第二是抚养他的白人祖母,第三位 则是包括两党多位重要人物,包括民主党参议员肯尼迪与共和党参议员卢格。对于下面的多个问题,这位当初的法学院教授对每个问题都试图从不同的角度作出解 释,有不少地方讨得了听众的喜欢,却也给人留下了缺乏果断的印象。在几个很关键的问题上,奥巴马不肯立即作出明确的回答,显然是不愿意得罪保守派的观众。 比如,在堕胎权问题上,胎儿是否算做声明,是否应该享有人权,这是争论的要点。奥巴马说,无论是从宗教还是从神学的角度看,要回答这个问题“都高出了我的 职权范围”。过后,媒体上许多评论都指出,奥巴马在这里更像是一位电视清谈节目的主持人,更关心的是听众观众是否喜欢自己,而不像是政治领袖。

   麦凯恩一上来,风格立即截然不同。他举出的三个最听信的人,包括伊拉克美军长官彼得雷乌斯、民主党籍黑人众议员约翰•刘易斯、和ebay的首席执行官玛 格•惠特曼。这是美国军事、政治、经济的几位重要代表人物。对每个问题,麦凯恩的回答都扼要而直接,有时看上去也有几分武断。这位平日不爱谈个人生活与经 历的传奇人物在回答什么是他生命中最困难的决定时,提到了他在河内战俘监狱中拒绝被提前释放那一幕,博得了台下的满场掌声。在那一刻,保守派的选民们看到 了自己的领袖。访谈过后,媒体上对麦凯恩竟然少有地出现了一片赞扬之声。

  同时,民意测验中开始出现了令民主党人担心的变化。在所有的全国民调中,麦凯恩的得分都在上升,与奥巴马的差距只有一至三个百分点。在个别调查中,麦凯恩比奥巴马高出了五个点。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美国多数的媒体一直断言讲话有几分木纳的麦凯恩在辩论时肯定不是能言善辩的奥巴马的对手。的确,年过七十的麦凯恩很不习惯看电子提词器的玻璃屏幕,上台经常要拿着讲稿,远远不像奥巴马那样有魅力。不过,到了一对一竞选的场合,恐怕姜还是老的辣。

(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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