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5日星期二

梁京:从逼良为娼到官逼民反

中共政权会崩溃吗?中共政权崩溃的机制是什么呢?这个过程会很长吗?毫无疑问,瓮安事件把这些已经被无数次提出的问题,再次提了出来,而瓮安事件本身也为思考这些问题,提供了新的信息。

图为《动向》杂志2008年7月号封二

不少人首先想问的,就是这次严重的骚乱为什么会发生在贵州省的瓮安?贵州是中国最穷的省份,瓮安骚乱,是不是因为那里的穷人特别多?瓮安的穷人确实不少,但更深刻的背景是,瓮安县对政府不满的穷人多,并非因为当地缺乏资源和机会,恰恰相反,瓮安百姓的不幸就在于,当地自然资源极其丰富,反而使瓮安成为中央和上级权势集团榨取财富的重点,而当地官员则别无选择,只有充当权势的鹰犬,与百姓做对。

瓮安的悲剧,其实是资源丰富的贵州和西部地区的缩影。瓮安矿产资源富集,已探明具开发价值的矿产20余种,其中磷矿储量5亿多吨,品位高达25%-30%瓮安县的水能资源丰富,十分有利水电开发。结果呢,正如山西的百姓倒霉倒在了煤矿资源太多一样,瓮安的许多百姓,则成为官商勾结,对磷矿和水利资源掠夺性开发的直接受害者。


据最新一期《南方周末》报道,此次参与骚乱的民众中,相当部分就是被迫搬迁的水库移民和长期遭到矿主侵权的矿区农民。而这些农民之所以立即卷入骚乱,并非因为他们怀疑那个女生蹊跷死亡后面有黑幕,而是因为他们从自身经历中早已得知,公安局总是站在权势一边,欺压百姓。


在这次有关瓮安事件的媒体报道中,最不寻常的就是前瓮安公安局长申贵荣被免职后对记者的大胆坦言。这位八十年代的模范警官,已近癌症晚期,正因如此,他才敢借着酒力说了几句真话。


那么,申贵荣道出了什么当局不愿外界知道的真相呢?真相之一,就是地方政府出动警力支持权势集团疯狂掠夺地方资源,引发的冲突频率之高,对抗之强烈,时间之持久,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仅2004年,为移民纠纷,瓮安就多次出动警力。结果反而造成移民包围龙潭乡政府。这年12月16日,农民不仅扣了县委书记,还与警方发生流血冲突,并砸了乡政府。真相之二,地方黑社会已经崛起,而且官匪勾结,尾大不掉。中国社会毒品的泛滥,正是基于这个背景。申贵荣承认,直到离任,他也未能把与黑社会勾结的警官除掉。

当然,对于贵州的农民和官员来说,申贵荣披露的真相早已不是新闻,而是他们多年来每天面对的生活。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就是从贵州省的高级领导到胡锦涛,他们对于这些真相究竟知道多少,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自欺欺人,假装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中共当局现在的尴尬就在于,他们既不敢说对这些真相过去不知情,也不敢说他们早已知情,因为无论哪一种情况,他们都逃不脱失职渎职的罪名。

中共专制正在沿着历代王朝末世的逻辑沉沦,这个逻辑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逼良为娼,逼良为寇。在中央的恶政之下,这一步必定从地方官场开始,而申贵荣的命运就是一个典型。他本想做一个为民除害的好警官,最后却成为中共恶政的鹰犬和替罪羊。中共最高当局一直是与民争利的恶政主使者,却又总是把自己打扮成好皇帝。申贵荣死有不甘,向媒体道出一点真情,表达了对虚伪的中共当局的反抗。

逼良为娼的逻辑后果就是黑社会的崛起。瓮安事件表明,这一步中国已陷得很深,而这正是走向官逼民反的关键一环。黑社会的主要力量,来自走投无路的良民,他们为了生存而沦为盗贼,甚至与官府勾结去伤害其他良民。在这种情况下,中央政权要支持权势利益继续搜刮,就要督促地方政府打击黑社会,因为黑社会坐大,一定要与中央的权势集团争利。在官匪的双重压榨下,更多小民唯有选择官逼民反之路。

自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官逼民反的游戏已有两千多年。作为改朝换代的集大成者,毛泽东像所有新王朝的缔造者一样,希望自己能一劳永逸地终结这个游戏。但逼良为娼,官逼民反的逻辑今日再现中国,证明中共并无自我更新的能力。所不同者,由于现代的镇压技术,纵使新的陈胜吴广层出不穷,也不会给新的刘邦项羽机会,更不会给新的毛泽东机会。因此,庸才辈出的中共末世将很可能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社会和政治危机,不仅让中国,而且让全世界都长期不得安宁。(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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