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8日星期二

陈永苗:从抨击民粹主义看四五一代的意图伦理

道德批判民粹主义恐怕会造成更大的裂痕,谴责民粹主义越民粹,还不如宽容和理解更好。道德批判并不是社会治理,相反会撕裂,加剧社会冲突。道德从来是相对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道德谴批判都相信自己的价值是终极的,如此呈现到政治中来,必然是敌我之分,是一种变相的阶级斗争。既然最后都相信自己是终局的,那么解决必然是暴力。对于政治事物,道德批判并不能切中,例如对毛东和文革,进行道德批判,就造成今天左右的严重对立,这是内战和流血的预兆。

民粹主义有一定的真理程度,如果是自卫,严格遵守群己分界,那就是民权。尽管使用了话语暴力,甚至身体暴力,都是民权的。民众只能话语暴力,甚至身体暴力,他们没有话语权,四五一代知识精英很少为民众代言,他们只有抽象的人权民权理论言说,从来很少具体推动。空头大话的支票,从来不认真去推动兑现。

 这种批判展示出来的,是要求站立场。许多人至今相信思想取决于立场态度的正确。解决思想问题,不是依靠理性认识,而是先要端正态度,先要解决爱什么,恨什么,拥护什么,反对什么的立场问题。这种立场态度决定认识的观点,正是马克斯•韦伯所说的意图伦理(an ethic of intentions,意图伦理使思想不再成为真理的追求,而变成某种意图的工具。那么就是一种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是原来专制意识形态的延续,虽然其号称追求自由民主,却无法避免堕落为不自由不民主。因为仅仅是信仰和要求服从,而对本身的内在疾病有警惕,但是没有能力预防。

对民粹主义展开道德批判最力的是,从文/革中受难,在改革中收益的四五一代。我们深究他们的心理基础,这种批判是建立在他们精神创伤。他们把自己的精神创伤当作中国的精神创伤,而且排斥别人的身体和精神创伤,进入政治和公共舆论领域。后者例如民众在改革中受难的怨气。非独占不可,即使民众在改革中受难的怨气,已经成为时代的主要问题,他们还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覆盖。已经三十年了,还要永垂不朽。

某种意义上,四五一代虽然意识到要吐尽狼奶,但其思维方式毫无疑问,也属于专制余绪。与左派一样,丝毫不考虑责任伦理,不考虑如何与现实和解而真正推动自己的理想,而仅仅用意图的美好,来论证自己浪漫主义的政治筹划。

道德批判敌我之分之上的四五一代有太多的偏见,很多是巫术的东西,或太多的道德判断,例如用封建主义一词否定当下的现代性,例如把所有的罪孽都推到毛泽/东身上,这是一种替罪羊心理,还有例如不肯承认大众平庸的恶。在进行道德判断的时候,还会把实际问题和处理搁置一边去了,而且把自己抬到了救世主的位置。这样子道德启蒙就成了控诉会,同时是一种互助式精神按摩。

四五一代的思考起点,并不是直立行走,而是匍匐于被当局污染的大地,被吸附着,他们不是同现实和解,而是屈从于现实,并且把这种屈从当作和解。他们替当局考虑,站在所谓的现实之上,来想对策,例如政治体制改革的建言建策。如此就被落后的力量裹挟了去,代表了去。例如王绍光所建议的中央汲取能力,带来巨大的问题。还有例如经济学家的教育产业化、国有业改革等等措施。文革反思一代的知识分子自己堵塞了民主化的道路。

四五一代的思考框架,有一个内在的时间感,那就是将来革命之前。革命就等于黑暗虚无。他们的这种时间规定性,是因为恐惧和焦虑。恐惧和焦虑来自他们文革死亡体验,进一步移植到将来的暴力革命中去。而且这种恐惧和焦虑,还有中国近一百年革命历史的挫败感和绝望感来"背书"。也就是说革命历史的挫败感和绝望感强化了恐惧和焦虑。避免革命种下龙种,收获跳蚤,是良好的意图。可是良好的意图也被用来掩盖或者强化。

  他们反对将革命美学化,进一步连被迫发生的革命,以及与革命有密切联系的,例如广场政治的正当性也顺手勾销。不管是过去发生的革命,还是将来发生的,只要是革命,或者与革命有密切关联,引起他们联想和警惕,他们就把他扔到地狱中去,壁虎自断尾巴,离得远远的,担心被辐射。有一点点可能,他们就开始围追堵截。基于恐惧,把恐惧伪装成理性。于中国当下十字路口,还没到黄灯,就大喊大叫红灯了。

四五一代与共产党共享一套思维方式。他们展开精英的替代:有一个家国和统治秩序,有同一舞台,他们是新旧精英,就是争夺和表演的人。

四五一代有着政治体改革焦虑。他们倾向于无止境延长改良那革命之前,唯一的拯救就是政治体制改革。即使没有了政治体制改革的条件了,或者已经被拒绝,还死死抱着政治体制改革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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